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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创] 彼岸花 [复制链接]

幻姬

崂山道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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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梯直达

1楼

发表于 2004-11-2 10:21:56 |只看该作者 |倒序浏览

彼岸花

她是一个戏子。

她一直这么固执地认为。

只不过。她的舞台不在剧院，而在欢场。

她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，在别人的生活里，兜售爱情。一天，一月，抑或一年，或者清淡如水，或者浓烈似火。只要客人要的，她都给得起。

只是她很小心地收藏自己的真心。

桑蝶，风尘女子，霓裳丽影，举手投足间极尽风情。

芳龄廿三，却也学全名利场上应酬的手腕，夜夜醉卧在这南方的不夜城里，谈笑看尽灯火霓虹。

遇见他，是在一家叫做彼岸的酒吧。酒吧不大，但布置极有格调，那里有柔暗的灯火，昂贵的酒水，似有若无流淌的音乐以及衣冠楚楚的人群。

他在酒吧里做调酒师。每天由十点至零点，短短的两个小时，足够让他那双手调配出让无数男女倾心的液体。

一开始喜欢上的不是他的人，而是他那一双修长白净的双手，指甲整齐而干净，大而温暖。那一定是温暖的吧，她想。当他那灵活双手开启瓶盖的时候，她甚至可以想象它们包裹住自己双手的感觉，安全而舒适。

而每次看到他的手，桑蝶总是忍不住自惭形秽地藏起自己的手，因为它们并不美，甚至可以说难看。在她十六岁之前的日子里，过的是和现在完全颠倒的生活，那时镇日的早出晚归，繁重的农活磨炼中，双手早已和美丽无缘。

“想喝什么？”他看着眼前摩登的女郎，一袭紫衣裹住玲珑的身躯，恰到好处地展示她诱人曲线。又一个迷人妖精，他冷冷地在心里道，却讶异于她浓重眼影也难掩的两泓清盈。

心跳砰然，点了一杯玛格丽特，她沉浸在他低沉如天鹅绒般的嗓音中，无法自拔。

一曲方歇，DJ换上了另外一首歌，诡秘的音乐带出女歌手清冷的声线：

“看见的  熄灭了  消失的  记住了

我站在  海角天涯  听见  土壤萌芽  等待  昙花再开  把芬芳  留给年华

彼岸  没有灯塔

……

他来我对自己说  我不害怕  我很爱他

……”

她听得如痴如醉。

七年纵情声色，红尘兜转，她不过是在追求最终的落脚点，一个安心依靠的臂膀，一个安稳停靠的港湾。

人们为爱而生，成就不了爱，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忍受煎熬。成就不了爱，就会在那个世界里受惩罚。

没有属于自己的爱情，她注定寻觅不休，如同穿上红舞鞋的珈伦，舞至精疲力竭依然不得停歇。

流淌音乐中涤尽心尘，她的眸光变得清幽，滢滢流光，映着窗外霓虹，分外动人。

在这一曲奏响时，生命如同黑白菲林上了色，突然变得鲜活，华美异常。

蓦然抬眼，看到他眼中相同涟漪，心中仿如蝶翼鼓动。

爱情真正叩响心扉这一刻，她仿佛等到了地老，等到了天荒。

此后的日子浪漫却也平淡。

铅华洗尽，桑蝶的面容素净而愈发美丽。

最爱在落日余晖中牵起他的手，漫步沙滩海堤，长风轻扬她素色衣裙翻飞如蝶翼。最爱在午后阳光里，执起他的手，细数其上交错的纹路，笑问他那绵长的感情线，是否有和她相汇的一点。

他其实家境颇富裕，好人家的孩子，毕业于名牌大学，出国留学回来，暂时客串调酒师只为体验生活。呵……真的是只有那般家境，才养得出这般美好的双手。

爱煞他的双手，缠绵的时候，如蝶翼拂过花瓣，慢慢地，一点点在她的肌肤上游移，温柔而又旖旎。

偶尔，她会拖着他去街头巷尾闲逛，去那琳琅满目的小玩意中淘取自己喜欢的东西。他是富家子弟，自然出手阔绰。可她却不看贵重的饰物。沉甸甸的真金白银珠宝钻石，只会让她想起不堪的曾经。

只在某一日，她在地摊上拣出一枚戒指，银色的戒环上一颗以小小水钻围成的心形。

“送我吧。”她轻笑。戒指在她手心，映着她的笑颜，那一颗水钻的心形也有了胜过钻石的光华。

他为她的容易满足而感到诧异，忍不住道：“蝶，你真的只要这个？你还可以要求更贵的东西。”

她笑而不答，心中却低语：我不要其它，我只要真心。

午夜梦回，桑蝶会对着偌大的落地窗发呆。那隔绝在外的霓虹，熟悉而陌生，映着夜色的灯火，缥缈得近乎虚幻。如同她现在的生活。她最害怕梦醒时发现这一刻都只是南柯一梦，所有幸福俱消逝无踪，她总是担心。

人生如戏，戏如人生。而，世间所有的感情，一旦赌上真心，便成了这般诚惶诚恐，如履薄冰。

可是，可是，红尘翻滚，又有几许美梦成真？梦碎在清醒刹那，不待黎明。

是夜，风凉水冷。

他离去已有月余，那般伤痛却也决绝的眼神，仍旧在她脑中萦绕不去。

他说：桑蝶，我要结婚了，我的父母为我择好了妻，我也满意。

他说：桑蝶，我听店里的人说，只要有钱，都可以拥有你。

他说：桑蝶，这里有一些钱，请你收下。

他说：桑蝶，我必须离开你。我不能再见你。

……

她不恨他，一点都不恨。因为她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。

她只是感谢上天，毕竟让她拥有过。尽管这段情感伤到她痛彻心扉，夜夜泪湿枕巾。

对他的思念越来越深，深到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人海中搜寻他的影子，为一句平常的问候，一点小小的关怀而不可救药的雀跃，深到让自己害怕。

各人的性格成就命运。桑蝶本就是相信缘分的女人，缘分让她相识却不相爱，强求亦不是她的性格。

爱上一只鸟，就要给它飞翔的自由；爱上一个人，就要给他爱情的自由。

她宁愿意永远躲在角落默默关心祝福，尽管依然心碎神伤。所有对他的浪漫的渴望与憧憬，都将束之高阁，永存心底。

尽管蝴蝶飞不过沧海，它却依然痴恋彼岸似锦繁花。

彼岸花? End

By 幻姬

彼岸花, 酒吧, 名利场, 丽影